厂子的机组出了问题,包裹在铁皮屋子里的机组,就是因为伤病落寞在病室里的病人。运行车间的工人忙碌着,绞尽脑汁,想让机械恢复正常运转。
可是,机械被病情折磨得实在没有气力。任那个胖嘟嘟的小伙怎么修理,它就是不吭声。屋里屋外,忙活得就像走马灯的小伙眼睛里星光四射,可就是点不着机械内的心火,燃烧不起机械的激情。忙碌!忙碌!就连厂长和老总也钻进钻出的,脸上,身上和手上被油腻涂抹得斑斑点点。
压抑,狭窄的机组室内,上面的缸筒,有的已安装完毕,有的,还在戚戚哀哀地观望,内心中渴望健全,渴望工作的愿望只能通过来来去去的气流传递给无能无力的花草和树木。看着那个完好的伙伴铿锵有力的运作,听着身体各个部位,肌肉强壮碰撞时的自豪。那种对与那个胖墩墩的小伙,对于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人的渴望一次次像浪涛一样冲向他们的。
大车间里的各个部位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拉粪的大车穿过有点高的斜坡进入车间。到在池子边,车门打开,灰黄色的粪浆带着滚滚的浊气扑面而来。强大的冲击力贯穿车间内所有人的感官和鼻孔,那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被正常人排斥难以接受的气味。
司机从容淡定地站立在车旁,只要巨大的冲击力没有把粪点角落到身上就行。工作车间里的工作人员也是异常的平静,就像身旁一场雨刚刚完成自己的表演。习惯,被时间的浪潮冲刷,以至于把这里所有人鼻孔的感觉冲刷到了麻木。把他的难闻成都降到了最低点。或许,这就是人的一种选择,一种对职业没有挑剔资本后的接受。看看车间里几个饱经事事变迁的老面孔,你或许就能够了解选择这个职业的人群。每种事物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人也是这样,在恶劣的环境中忍耐挣得维持生活的最低保障比呆在安逸的环境中饿肚子强。
恶臭的气味霸占了这里的每一个空间,进到车间里的汽车变换着角度和方位,从这门进去,那门出来。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员。穿着薄衣的司机脸上汗水涔涔。嘴里吐露着诙谐和快乐。任凭恶浊的空气一波又一波灌拥进嘴里,他们还是不肯闭上,直到卸车走人。粪浆在巨大的水泥池子里旋转,巨大的漩涡面目狰狞,随时随刻都想把时间所有的一切吞没。他们像海浪一样翻腾着,卷涌,冲击着束缚他们的墙壁和柱梁。蒸腾的气息直往你的眼睛里蹿,仿佛携带了某种邪恶的使命,把你眼前的世界倾轧。
车走了,剩下车间里的几个人冲地面,看仪表,寻线路。方方面面的部位都是暗藏机关的世界。车间里的人不多,就三个人,如果泵和搅拌出了问题,他们可就忙活了。可问题呢?就像个小孩子,越是你不愿意或者是没时间搭理它的时候,它就瞬间出现了,黏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这样的情形司空见惯,处理起来呢?费时费力,而真正出力摆平的,有是两个永远被晋升屏蔽了的老头。老头啊!老头!在这里干的就是被人嫌弃的工作。
哗啦!哗啦!拉子刺耳的尖叫接连不断,时间,在它的名叫声中快乐地奔跑。从屋顶到汗水湿透的脑门,从被熏得有些红肿的眼泡到酸麻的手臂。直至到达灵魂深处用,异样的眼睛把你里里外外看个通透。习惯了!这样的词语来敷衍,可是,体力,必定在不知不觉中消耗下来,你已经不是那个年轻的你。虽然不能用颓废和悲观来形容的这个年纪的人,可是,谁又能够否认你精力的衰退呢?
拿起特制的小钩子,将面容近到与腐烂的卡在绞龙中只有一两尺远的距离。腐烂的肉,脏兮兮的塑料和各种各样粪浆里带的垃圾落在手上,掉在胳膊上,不小心还要把他们甩到脸上。溅起的污渍,掉在地上,溅起的污渍,轻盈愉悦,像雨,水点一样快乐。
搅拌又停了,一号池子里的泵也出了问题,干湿分离机吐出沼渣的出口里飞溅出液体来,混浊的液体飞出一米远而后形成了一个空中瀑布。你拿起对讲机,停止出料,又叫来维修人员,紧张有序地处理各种问题。
泵修好了,嗡嗡地响着,恢复了自己的工作,干湿分离机难度再大,也难不倒他们,只是这样的环境,让悬在空中的他们有种空中飞人的感觉。没有在浩瀚的天空上,因为上面有一个横亘在头顶的屋顶,一个铝合金彩钢瓦的屏障,否则,就会冲上云霄,到蟠桃园摘下桃子让大家解解渴呢!
粪池里的浆液顺着管道抽进了北面的大罐里,每个大罐能够有七百多方的容量,真的可以成为巨无霸。然而,三号,五号罐却在关键时刻出了大问题。不得不把上面覆盖的顶揭开重新安装。这是一个非常危险而又繁重的工作。通常,进行这种高空作业的人来自外地,专业性,自我安全保障性都非常强的人。
由于在这个厂子上班时间长了,接触那样的人也不少。他们都来自四面八方。带着行李和工具,行了几百公里的距离。尽管他们的口音与我们不一样,但从生活的细节憨厚朴实的形态与我们这些庄稼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曾经在寒风凛冽的冬季,他们工作在十几米高的灌顶上,任凭呼啸的北风割裂着自己的肌肤,任凭无情地霜冷灌进自己的脖领。可是,他们依旧那么坦然与从容。十多米的高度,半米宽的宽度。他们潇洒自在,仿佛一直燕子落在上面。我曾经上去过,别说是站立,趴在上面都瑟瑟发抖。这就是经过了生活历练的缘故,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上,有着我们这样的人不具备的勇气和坚强。
此次来的听说是张家口的,一千多里地。论起来,像这样高空危险作业来讲,他们的收入并不是太高,就二百左右。来到千里之外,正直夏季,上面经受烈日的炙烤,与冬天操作的人相比真是冰火两重天。与他们交谈的时候,大家都不善言辞。
由于工作紧,任务急,有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八小时工作制。今天我们吃完饭回到宿舍中,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们才满脸疲惫地回到宿舍里,吃饭打饭。
回想到他们在空中忙碌时的飘逸,潇洒。在那样的高处没有任何保护的穿插走动,烈日蒸腾着所有的热气,把他们的身心炙烤,但是,他们却不为所动,穿着那样厚的工作服挥汗如雨,解螺丝,拆压板,吊顶膜。每一个环节,都在一个强大的心理定力下,艰难地进行着。头上是蒸腾的太阳之火,脚下大罐内又是恶浊的令人作呕的粪浆。他们就是挺立在恶浊环境中,勇敢坚强的神,相信任何狂风暴雨都不能让他们屈服的命运之神。我相信任何摄影师都不愿意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拍下记录下这平凡的一幕。可,他们却以震撼心灵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创造着辉煌,一种平凡世界中很难见到的真正的辉煌。
站在罐旁的人,默默为他们的工作所祈祷,午后的阳光携来了风的丝缕好让感受到世界中不知有炽烈,还有清爽。还有更多的祝福和祈愿,让他们得到工作以外更多的心灵的慰藉。
远处的发电机组也响起来了,像是病愈之后的呐喊,大笑,愿眼前的大罐在他们精妙的手中早日完成封装,让他们的心血和智慧在这个让人难忘的夏日中得到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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