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情】练功场上，那面战旗（散文）

当东方太阳冉冉升起，大海映出一缕红颜时，在辽西渤海湾畔，碧海家园小区，有一处练功场，树干上，挂着一面毛主席亲自书写“高炮部队入越参战”战旗。霞光照耀，林风吹拂，旗帜显得格外的鲜艳、圣洁。聚集着三十多人练内劲一指褝。站长陈雷女士宣布，今天，练功项目增加一项，请抗美援越老英雄张双贵老人讲述高炮击落美机战斗故事。
　　
老英雄张双贵身着军装，胸佩战斗英雄奖章和入越证章。精神抖擞，双腿共拢，站立给大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让大家坐好，仰望着那面战旗，开始从当兵讲起。
　　
一九六0年一月，十九岁的张双贵在家乡报名当了兵，下连队学的第一课，是拳脚蹲爬功夫，他说，那时学功夫比现在内劲功粗得多，主要臂力肩膀和脚功，每天要行走百里路，肩上要扛三十斤硬东西，才能达到体力合格。加入高炮团，眼睛必须过关，做到耳听八方，眼观千米，辨出五六种颜色。
　　
我是一九六七年七月，听完团长动员报告，连夜从天津出发，秘密经过云南昆明上车坐五天六昼夜到越南河口县。一路上，看到沿线都是荒山秃岭，七棱八瓣的房屋，更为惨烈和恐惧的是，每隔二十多米地面就出现一个大坑，深有十多米，里面溢半下臭水，一人多高的未炸开的飞弹像魔鬼一样，立在路中间，没人敢动，被烧焦的树枝到处可见，一片片木尸般挂在空中，焦粉加上炎热的空气释放出难闻和呛嗓子味道。
　　
战争正在摧残着这里的百姓，田野里的人们都严严裹着头巾，边干活边看着天，悄不加小心就会踩上地雷，尸体遍林子。她们嘴里不停在咒骂：“美国佬侵略者，真该死！”部队纪律要求，我们战士不能与越南老百姓对话，战士们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就看见他们一个劲地点头，竖大拇指。我们每个战士面对侵略者的惨无人道行径，写下参战决心书。共产党员带头，我身为副连长第一个在毛主席像下表态，并写下遗书，誓死在战场不退半步。全连人全部递交了遗书并领取遗体袋。
　　
“这美国佬真不是个好东西，从骨头里到处侵略。”教练老王握拳头气愤说。张老饮了口水继续讲。
　　
第二天凌晨，我们进入阵地。五个小时待命，前方指挥部传来命令，敌机开始进入目标，下午十四时二十分，从天空西处一对三型侦察机绕过，接着六架洋机穿过，紧接十二架轰炸一字闯入，“打！”我军十九门高射炮早已做好上膛准备，一声令下，百发炮弹向空中发射，只见万里空中硝烟弥漫，天地混沌，炮声轰叫混为一体，山谷里扎下一堆又一堆铁石。
　　
“打中了！打中了！”这喊声冲出炮营，传出山谷。
　　
第一次入越，我们连击美军四次，都打胜了。这天，接到国内命令，全营回国待命。
　　
“怎么回国了？”小刘愣怔问。张老一笑：这是咱毛主席战略计算。
　　
一九六八年二月，我们整炮团第二次入越参战。
　　
寒冬腊月，穿着棉大衣，从广西入越。这一仗整整打了一年。我们连打八场战役。战士们受了很多的苦。
　　
要说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战士们几天几夜趴在雪堆中，为了胜利宁可冻死饿死。也不暴露目标。真是铁打的人。我们的战士忍住高温酷暑，在40度以上，潮湿80%上，汗水湿透全身，还在装填炮弹，战士小赵打完炮，脱下衣在草科上打滚，直扯裤裆满地喊：“太痒了！实在受不了。”我看着战士们都掉泪了，翻开从家里带来的书，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中医偏方。吃叶菜补元素。可上哪去找叶菜呢，我带战士们在营房边与越南老百姓村屯区，开辟一块地，找到了快菜籽，散在地上，一周后长出绿叶了，让战士们当主食吃，后来，又在地上挖了几个大坑，用塑料围了几层成了战地浴池了。战士们能冲澡了。大家说，这回不烂裤裆了。
　　
越南气候特点，潮湿闷热，斗笠不离头，塑料不离身，军壶挎腰带。高炮设点都在高山丛草杂科中，随时要遭到各种蛇禽袭击。大家想出一个办法，蹲坑套蛇，扒皮做二胡，燃起篝火唱那熟悉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北京的金山上》歌曲。高山明月下，想起了可爱祖国在心中的太阳，大家互相鼓劲，一定吃好饭，多吃饭，打胜仗。把吃饭当成任务，每天必须吃完五顿饭，打起炮来边打边吃。保持体力。
　　
十月二十日，这一天是我们最难忘的一天，也是入越以来最吃紧，打败美国佬辉煌的一天。夜幕降临，星点灯光越闪越弱，湿潮天空横排蛟虫翁鹟叫，在最高空轰轰发声，随黑层降低，“敌机，”一架、两架、五架，黑压压数到58架，数枚炸弹从空而降，指挥部命令，保住大桥，保住钢厂，保住发电厂。炮准星早已瞄准了侵犯的豺狼，一声令下，百炮齐发，命中100%，天上的敌机像瞎子一样，顾前不顾后，混体一串，把灯光看成我军炮弹，互打，互窜，有的见机不妙干脆打开降落伞，投降缴械。一架F105带机狡猾窜群，向第六炮盘发弹，正中炮尾，战士小李一个扑身掩住了炮体，被炸飞了，他倒在血泊中，年仅25岁，献出年轻又宝贵的生命。他前天在吃饭时说，等回国后，带着未婚妻去北京天安门看看，留张影。
　　
我们的英雄，一连三排五班战士李勇柱没能实现他的愿望，用生命书写了光辉援越的一页。
　　
我们赢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炮部队胜利完成抗美援越任务，美国佬乖乖在谈判桌上签字认输。我们胜利回国了！
　　
友谊关举行隆重热烈大会，迎宾大道上万人举着鲜花彩旗迎接我们凯旋。手掌拍红了，热泪落润了肩膀，那一刻是最幸福的。
　　
“那您立功吧！”小刘又问起。“我们全连被授以“英雄连”，我被评为三等功”。张老小心翼翼高举起奖牌激动地说，每当我看到电影《高山上的花环》泪水就止不住，我们有多少战士牺牲在异国他乡，他们为了什么？对党和祖国是那么热爱和忠诚。今天，我们的祖国走向繁荣富强，人民过上安康幸福生活是多么不容易。援助的国家也应有感恩情怀，不忘过去，不忘受侵略的耻辱，不忘中国人民给予的帮助。
　　
抗美援越这场战争，体现出我们中国人的无私贡献和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也突破了帝国主义围堵中国的阴谋。中国雄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过了八十多岁的张老，身体硬朗，整理收集军营生活，去机关学校讲解红色故事，他看见小区内一群人在练功就油然加入了这支队伍。每次练功他都带着这面战旗高高挂上，老人家说，看见这面战旗，我浑身有劲，血染的旗帜永远在飘扬。
　　
战旗下的陈雷站长深情地说，张老是我们共和国的英雄，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榜样，他那种时代英雄不张扬，忠诚祖国永前进情怀值得众人学习。
　　
太阳跃上练功场，张老又挂上那面战旗。“嘿，嘿”练功声回荡在高高绿荫处，那面战旗在阳光下火红，灿烂，佛热了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