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冬】雪乡，如诗如醉我故乡（散文）

一
　　
故乡，就是雪乡。
　　
我生在雪乡，长在雪乡，却去到一个冬天里很少见到雪的城市里生活。
　　
冬天，又一次寒冷袭击了我生活的城市，干燥的空气里，有些干冷。生活在异乡，开始是不习惯的，总觉得寒冷的冬天里缺少了什么。
　　
喜欢抬头望望天空，再望望天空，碧空悠悠的异乡天空里，一望无际。面无表情的天空里，不缺少白云也不缺少蓝天，碧空如洗，却总是觉得缺少什么，那么缺少什么呢？
　　
哦，雪花，冬天里，我更加思念雪花来。
　　
我知道，雪花是无法被阻隔的，千山万水，迢迢万里也罢，雪花会飞到异乡来，飞到梦中来，不由分说，会撕扯起我的思绪一起飞回到故乡。
　　
看吧，银装素裹的山山水水，道道山岗，一片片林海，还有一个个小村庄也被白雪覆盖着，那最熟悉的村庄就是我的村庄了。
　　
一条宽广的山路穿过村庄，四通八达，南北是一个个村庄，东西可以到达我们的县城。小时候，很少走出村庄，以为村庄就是全世界，我们就是住在最美的世界中心，什么巴黎、洛杉矶、纽约、东京都吸引不了我，我的眼里只有我的小村庄。
　　
当有的小伙伴去了一趟城市，回来说那个城市如何的好，又是如何如何的美，说得富丽堂皇丽时，我们一群小伙伴就会问：他们那里有雪花吗？雪花大不大？是不是没有咱们村庄里的雪花好看？一群小伙伴，叽叽喳喳小喜鹊一样围着问着。一直问得他回答不上来，直至张口结舌，不知咋回答好，才一起拍着手大声歌唱：我爱你塞北的雪 /飘飘洒洒漫天遍野 /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 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 /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
　　
不为别的，只为那些雪花，精灵儿一样，年年冬天准时的来，来到我们小小村庄，一直陪伴着我们整整一个冬天，都在，陪着我们上学放学，陪着我们过年陪着我们玩耍嬉戏，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
　　

　　
二
　　
村庄，冬天的村庄素雅而浅淡，从不铺张浪费，把一切颜色都省了去，什么红、橙、黄、绿、青，蓝、紫，都被一一收了去。唯留黑白在，水墨丹青与蓝天白云勾勒出一个个很别致的小村庄。偶尔的红艳艳色彩，那准是我家窗框或是墙上挂着的红辣椒了。
　　
父亲喜欢吃红辣椒，每顿饭都少不了的。那时候，寒冷的季节里，不像现在蔬菜品种多，什么芹菜、茄子，西红柿、黄瓜、橄榄依然般般样样的啥都有。
　　
那时只有白菜土豆和萝卜，然而，日子过得依然很快乐的，因为住在小村庄，因为飘飘的雪花，总是带来清新与快乐的。父亲没到吃饭时，就会随意从墙上挂着的辣椒串儿揪下几颗干干的红辣椒来，在灶膛烧完的木柴的火炭儿上烤一烤，然后，往自己的炖菜里一撒，无论白菜还是豆腐，冒着热气，缕缕的气息与辣椒相遇，那样一种香甜辣辣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
　　
哇，真香呀。我翕动着小鼻子，很行吃一口却又怕辣，父亲挑一筷子往我嘴里送，我吓得直躲，母亲就说：舔一小口，试试，辣不辣，没那么可怕的。
　　
弟弟试探着伸出小舌头来，添了一下，说：一点也不辣呢。
　　
如此下去，渐渐的弟弟竟然也敢吃辣椒了。父亲说，他开始根本没有夹到有辣椒的菜，逐渐夹到一点点辣椒，再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慢慢的，用不了多久，弟弟对辣椒放下了戒备，并且已经接受了辣椒的辣度。
　　
知道吗，这叫循循渐进。父亲说着笑着，大口大口的吃着辣椒，并且父亲喜欢吃着辣椒饮酒，真是越辣越喝得来劲儿呢。
　　
雪花飘起时，母亲总是嘱咐我和弟弟不要到外面去乱跑，可是，小孩子就是喜欢到外面去玩耍，尤其是下雪天，越是雪花飘飘寒气逼人越是喜欢往外跑，在雪花里快乐的欢笑玩耍。
　　
银装素裹的村庄，一片银装素裹，纷飞的雪花洋洋洒洒，蝴蝶儿一样在村庄里舞蹈着。突然一串串红，红红的一串红艳映入了孩子们的眼帘，立刻有人大喊：哇，糖葫芦，糖葫芦——
　　
曾爷爷你好，曾爷爷你回来了，卖了多少呀？一个个孩子围了上去，不是别人，正是扛着一串串糖葫芦走在雪地里的人，就是我们村子里的老人家曾爷爷。却见他一身的雪花，大大冒烟下，眉毛上也是雪花，胡子上也挂满雪花，呼出的气息，一朵朵云雾似的往上飘着。
　　
红红的糖葫芦雪白的琉璃世界中越加显得晶莹剔透，一间间小瓦房，一排排木柈子摞放起来的院墙，一个个小小的柴禾垛，错落有致的小院落，散养在外的鸡鸭狗儿，悠闲的在村子里随意走动，在村边结冻的小河边觅食。
　　
虽然下着雪，家禽们依然要来到河边嬉戏，在雪里觅食或是在没有冻实的河水里游动。河岸边生满的芦苇，此刻也挂着雪花儿，坚强地坚挺在村庄后的小河岸边，北风呼呼吹着，发出沙沙脆响，好似戍边的战士，捍卫着自己的领土。
　　
曾爷爷曾经就是一位战士呢，他参过军扛过枪跨过鸭绿江，他张口就来的歌曲就是：雄赳赳 /气昂昂 /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 为祖国/ 就是保家乡……
　　
曾爷爷看见围上来的孩子，脸上乐开了花，口里说着：都别抢，都别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都有份的，都有份的——
　　
曾爷爷把扛着的糖葫芦放下来，一只只取下来，分给孩子们，虽然都是些有残缺的糖葫芦，不是少几颗果子，就是不太规整，但是，孩子们吃着一样甜蜜，一样快乐。大家拿在手里，你吃一颗我吃一颗几个人拿着一串糖葫芦互相分享着。
　　
纷扬的雪花快乐地飘洒，曾爷爷高兴地看着一个个孩子们嘴都闭不上了，笑着说：都慢点吃慢点吃，这风天雪地的，还是回家吃最好嘞。
　　
孩子们才顾不得回家去吃呢，早已习惯了，迎着风飘着雪花照样吃呀笑呀嬉戏着，也从来没有喊肚子疼呀哪里不舒服的，村庄里的老人总是说：孩子嘛，怎么养怎么长，咱们村里的孩子抗摔打着呢。
　　

　　
三
　　
就是在这雪花飘飘里，我在村庄里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同学们都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又进了小学校，依然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一起在雪花纷飞里堆雪人滑雪打雪仗。想想多么快乐呀，就似那天空里雪花自由自在，快乐成长。
　　
寒假里，几个小伙伴写完了作业，拉起小爬犁，去往森林里，捡柴火。随然零下三十几度，但是，一点也没有觉得冷，大家在雪地里打着滚，扬着雪，互相玩闹着，大声地歌唱着，大声地说笑，喜欢在一棵棵白桦树上寻找自己的眼睛：这个像我，那个像你……一个个白桦树的眼睛咪咪微笑着，感染了整个森林，都在欢笑，都在快乐地歌唱。
　　
哦，常常的暗自在想，那呼呼的北风，就是森林的歌声吧。
　　
是的，北风呼啸，发出最响亮的一曲曲北风颂，在这冰天雪地里，雪花，是尤其快乐的，欢快的，他有他的方向，他有他的梦想，就如徐志摩的诗句：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中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 飞扬 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漠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 飞扬 飞扬
　　

　　
你看 我有我的方向
　　
……
　　
一个个同伴，毕业后，我们一个个同学好似雪花一样，走出了村庄，各自飞去了自己的方向，继续书的，也有打工的，成家立业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全国各地的不同城市不同省份，真是天涯海角哪里都有。
　　
真如那雪花一样，骨子里藏有乐观通达的性格，热情，大方，坚强而又能干。纵然是天涯海角，纵然是离家千里万里，任何一个地方，每一个同伴都生活得开开心心，有滋有味。
　　
而，故乡呢，依然是雪花按时而来，带着雪花的轻松与欢快，带着雪花的诗意与美好，飘飘洒洒，自由自在。
　　
冬天，有在故乡的同学伙伴就会打来电话，约着异乡他地的同学们，回来看看吧，变化可大了，这里新建了高楼，学校，大型超市，那里建起了旅游村，度假村，什么滑雪场，大型游乐场……
　　
我们村呢？总是迫不及待地问问。同学说，那可是太美了呢，田野广阔，良田辽阔，稻田一片片，大豆玉米一眼望不到边，森林更是广袤无际回来看看，你就再也不想去别地儿了。
　　
我要是回故乡，一定选择冬天，我要回去看看故乡的雪花，看看陪伴我长大的欢快的雪花，亲一亲养育我的一方水土，那老屋那乡里乡亲那山那水。
　　
情不自禁，耳边响起《故乡的雪》的歌声：梦的缰绳拉着耙犁冰上飞翔/多少次梦见白桦树的眼睛 /是否哭诉妈妈的宿愿/故乡的雪 /封冻过我的门窗/宁愿让它再一次打在我的脸上……
　　
哦，雪乡，如诗如醉，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