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筐·遇见】崖州古城游记（散文）

一
　　
小雪前一天，我和几个好友从贵州出发，一路向南，来到三亚。刚住进酒店，大家纷纷商议先去哪儿游玩。我建议去崖州古城，话刚一出口，感觉不妥，心想大家好不容易来到海滨之城，理所当然先要去海边游玩。谁料大家异口同声，居然同意我的提议。
　　
说实话，十年前我去过一次三亚，当时也是冬天。因儿时好友陈亚亚大学毕业后，去三亚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赚钱后在市区购房安了家，邀约我去游玩，体验一下冬季海南的温暖，我欣然应允。在三亚，亚亚陪我游览了南山寺、大小洞天、天涯海角等诸多景点后，就对我说，这里除了大海景观外，还有崖州古城值得一看。我当时不以为然，心想这三亚是一座新开发的海滨城市，哪有啥古城嘛。于是就回应道，这些年，我已去过云南丽江、山西平遥、山东台儿庄等著名古城，这里的古城就不用去了，还是多去海边游玩吧。
　　
陈亚亚笑着说，你可别小看崖州古城，它历史悠久，文化厚重，在中国地理坐标上具有不可替代的政治意义和人文价值，记载着崖州的璀璨文化，有明、清时期海南岛南部的最高学府，以及中国最南端祭祀孔子的庙宇。唐代宰相杨炎写了一首诗：“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崖州何处是，生度鬼门关”，让崖州之名传遍了大江南北。明清时期，三亚为崖州一村，先有崖州，才有三亚呢。
　　
随后，亚亚叹了一口气，又对我说道，只不过我说的这些，也是纸上谈兵。其实我早想去领略一下古城的古朴韵味，可这些年一直忙于打拼，未能如愿。听他这样一说，我心中为之一动，就和他驾车来到了崖州古城。那天天空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我俩到这里一看，城墙周边全是残垣断壁，城门破旧，城墙外垃圾成堆，城墙内乱塔乱建，路面凸凹不平，尘土飞扬，靠近公路边的南门只有一段破烂不堪的石墙，石墙下杂草丛生，根本不像亚亚说的那个崖州古城。
　　
一开始，我俩认为是弄错了地点，就找地方停放好车子，然后顺着公路边走边问。走着走着，在路边碰到一位家居崖城，在城门前空地卖椰子的老人，他听了我俩的来意，热情地告诉我们说，这里就是崖州古城，因多年未修缮，就变成这个样儿了。前不久，听镇、村里的干部说，国家和海南省政府己将崖州古城定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古城不久就会修缮。
　　
我俩听后，就没入城内。这时，天空乌云渐渐散去，阳光普照，天气变得暖和，我和亚亚在城门口照了一张相后，便悻悻离去。这次来，时间过去了十多年，想必崖州古城已有较大的改观，就产生了再游崖州古城的强烈愿望。
　　

　　
二
　　
因惧怕中午太阳炙热，大家第二天早早起来，吃过早点后，就从三亚市区出发，乖坐去渔港的中巴车，一路向西行驶约四十公里，就到达了目的地——崖城。
　　
刚一下车，就被城门口以“凝固乡愁”为主题的水南村农夫，轿夫铺轿夫、古城门守卒、铁匠铺铁匠，东门街药童，臭油街粉汤娘、教书先生和学童等几组雕塑所吸引，它再现了古城昔日生活场景，形象生动地告诉人们，在崖州生活的不但有黄道婆、洗夫人、卢多逊、钟芳等千古名人，还有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无数凡夫走卒，是他们共同开发了三亚，创造了三亚辉煌的历史。
　　
举眼一看，高大宏伟的南城墙矗立在眼前，城门已对游人开放，古色古香的谯楼已重建。公元1841年知州许梦麟题写的“文明门”石刻匾额高高镶嵌在门洞之上。我们步上石梯，从门洞进入，看到两边城楼已修缮一新，早已不是当年的残砖破瓦。灰瓦白墙的城楼映衬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蔚为壮观。城门也早已不是抵御外敌入侵的屏障，现已成为游客及老街内居民进出来往的必经之路。
　　
穿过“文明门”，走进城内，是一方小小的广场，广场正中竖立着高大的“少司徒牌坊”，步过小广场，映入眼帘的便是崖州学宫了。这里是整个内城唯一可以使用朱墙的地方。位于“照壁”两侧的偏门，均竖有“文武官员至此下马”的碑刻，让人深深感受到古人对儒学和儒者的敬畏。
　　
四周围墙将崖州学宫围成清净、优雅、别致的小天地。从北边大殿往回看，有石拱桥位于院落正中。两侧植有蛋黄果树，整齐排列，似玉兰端庄秀丽，空地上绿草如茵。它始建于宋朝，被誉为中国最南端的孔庙，堪称“天涯第一圣殿”。大成殿正中供奉着孔子像，孔子像两边分别立着孟子、曾子、颜子、子思的塑像，游客到此神情庄重虔诚，双手合十，弯腰祭拜。
　　
学宫四周以院墙围合，称为“万仞宫墙”，正面的院墙有照壁的功能，两侧设有偏门，宫墙外“德侔天地”，内为“道冠古今”。全句“德侔天地，道贯古今，删述六经，垂宪万世”，出自于明代陈凤梧的《孔子赞》，寓孔子是生民未有之圣人。学宫棂灵门前有一洋池，预示着莘莘学子途经此地，便跨进了学术的殿堂。
　　
学宫内两侧立有黄道婆、冼郡主等雕像，形象逼真，仿佛诉说着历史上杰出的棉纺织革新家黄道婆当年从上海松江府乌泥泾辗转到海南崖州地区，将崖州黎家先进的纺织技术带回松江，广传于乡亲民众。各地商贾竞相经营松江布，畅销十余省，从而推动当地纺织业发展和中国南北朝时期的政活家、军事家、社会活动家冼夫人识大体，晓大意，身体力行，在南海之邦安家平天下，毕生致力维护国家统一和睦。被周恩来总理称赞为“中国巾帼英雄第一人”的生平业绩。
　　
还有明成化十二年生于崖州的钟芳，自幼聪颖好学，才华出众，学识渊博，写出的文章“雄浑精深，气随理昌”。一生着作甚富，被誉为明代岭海巨儒。他为官近三十年，清廉爱民，公正自律，品行端正。立在文明门广场上的“少司徒牌坊”，便是那个时代给予他最高的荣誉。此外，中国佛教律宗传人，日本佛教律宗开山祖师鉴真曾在崖诚寓居一年半，留下了大批佛学经典，成为崖州宗教史上的珍贵资料。
　　

　　
三
　　
从学宫左侧门出来，看到街头文化墙上刻有古代崖城渔港、街道、民居、商铺、行人，栩栩如生的画卷和清晰明了的地图，让人不由自主走进崖城老街，领略它古朴典雅的韵味。
　　
前行约百米，便到了“民国骑楼”一条街了，这里被称之为“保平村”，连着村子的路叫“崖保路”。路两旁还可以看到不少以前的老房子，这些建筑屋称叫骑楼，它富有南洋特色的建筑风格，保留着清代至民国时期的传统建筑，历史气息浓厚。小楼临街一面多为法式百页窗和欧式浮雕，内巷一般会内缩几米，留出供行人步行的连廊。这样，在气候炎热，且又潮湿多雨的热带，解决了人们出街防晒和避雨的难题。据说崖城骑楼是整个海南保存最完好的，虽规模不大，但保留了历史遗迹，让人感受到它历经百年风雨，韶华逝去的一面。
　　
登高而望，整座古城三面环山，青山连绵，郁郁葱葱，前面定远河水静静流淌。一方面，山体是大地的骨架，也是人们生活资源的天然库府，水域是万物生机之源泉，背山可防风吹气散，得水可使气有所指，气有所聚，也是人们常说的“藏风聚气”。另一方面，背山使房子“后有靠山”，水主财，出门见水旺家业。形成“背山面水，负阴抱阳”的风水格局。这里虽不见大海，似可闻涛声，是一个依山面水地形险峻的军事要地。
　　
崖城有条老街建在斜坡上，由上往下走，街尾就像打铁的桶子，分两头折入城东和马站村。那时，乡下人进城大多从这里过，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里的几家打铁店，似乎总有干不完的活，叮叮当当打铁声像一曲优美动听的交响乐。街中心在十字路口，朝北是臭油街，街道狭窄，弯弯斜斜。臭油街是个大村，又在市中心，人口密密匝匝。这里很热闹，满满一条街全是小吃，有蒸馍的、煮糖糕的、炸虾饼的，从早到晚热气腾腾。那混和着多种香味的气浪灌满了整条街，让人唾诞欲滴。特别是位于港门粉店门口的烤鸭摊，染上夕阳的色彩，别有一番景致，让号称自己吃两口就饱了的行人改了口，变成了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
　　
崖州古镇是三亚唯一一座历史文化名镇，现存的历史文化遗产众多。古城墙和遗迹就有二十余个，钟芳故里、相公厅、鉴真和尚登陆地、黄道婆崖村居住地等等，分布在各个角落，见证着古镇的历史变迁。像盛德堂、广济桥、迎旺桥等在内的市级文物单位超过十三个。在古镇内随处可见的书天院、公馆、会馆、庙宇、名人故居和重要古民居有五十多座，其中最为著名的鳌山书院、三姓义学堂、廖永瑜古居，孙氏宗祠等在历史风云变幻中依然保存尚好。这里有条街叫轿夫铺。轿夫铺，顾名思义，就是住过轿夫的地方。这里的人默默无言，喜爱清静，办事实实在在。
　　
漫步于古城的街巷，犹如穿越时空，回到古时候。在历史长河中，它不仅记录着这座城市的发展进程，还续写着这座城市最华丽的篇章，成为以海岛风情为特色的三亚特立独行的地方，以其悠久的历史和繁多的名胜古迹成为现存的三亚历史文化名城。可以说，它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博物馆。
　　
这里，历史与现代交融，是一个集历史文化、民俗、美食于一体的旅游胜地，到处洒满灿烂的阳光，绿树成荫，花木掩映，寸寸如画，步步为景。你若到此，定会感叹，风景这边独美……